Prince Awful's

‘You like to-may-toes /təˈmeɪtoʊz/ and I like to-mah-toes /təˈmɑːtoʊz/’

　　近有花邊報導稱強國政府為避當今天子名諱而打壓粵語，蓋因「習總」（szip tsuŋ）在嶺南人口中道來近似「雜種」（zaap tsuŋ），實在大逆不道，有辱聖名，成何體統。

　　語言學家趙元任（Yuen Ren Chao）曾著〈施氏食獅史〉一文，直指現代標準漢語讀音之短，遠不如閩語八調粵語九聲分明動聽。其實到今時今日，標準漢語讀音也早在歷史長河中分流，主要有大陸普通話（北京ㄦ音）、臺灣國語（南京音）和星馬華語（南洋調）幾大系。雖說如此，核心標準漢語調少而致同音多，或造成不便。我就很贊同南洋華人在漢字姓氏拉丁化時，慣用母語（閩、粵、客等）發音，以威妥瑪拼音（Wade-Giles）轉寫。譬如坡國城中第一大姓「陳」氏便拼作「Tan」，另「鄭」氏成「Tay」，或「趙」氏為「Tio」。

　　我不懂閩語，但這三例姓氏發音令我生疑，是否大多華語系慣讀「ch」（漢語拼音或作zh）音在閩語中皆發「t」聲呢？接著我找到了一些其他佐證，有如「中」作「tiong」聲，「池」作「tee」讀，「茶」作「teh」音。

　　「茶」字讀音最有意思。數百年前不列顛人經海路抵福建口岸通商，「茶」字在英語便隨閩語「teh」音，更遠傳歐陸各國。印度俄羅斯及中東眾商賈行陸路達諸夏，學得「茶」字就以中原「cha」音為準。再來看看漢字文化圈，日語中漢字「茶」（ちゃ）讀慣用音「チャ」（cha），可是若訓讀漢音則為「タ」（ta），吳音作「ダ」（de）。韓語將「茶」字作「차」（cha），仍訓讀漢音「다」（da）。在越南稱「trà」，讀「ta」。我有理由相信，朝貢華夏千年的東亞諸國訓讀「茶」為「ta」或「da」應屬唐宋古音。

　　翻閱權威古書大宋〈廣韻〉，「茶」字標為「宅加切」，「宅」歸澄紐音，澄紐中古音在王力及高本漢均推定作「d’」，由此估計「茶」字唐宋中古音應近似「da」。閩語「茶」該是遺自唐宋讀法，略變作「te」音無疑。其實閩粵蠻荒自古屬華夏邊陲，遠離中原紛爭，保留些許古音千年不變，不足為奇。我祇是希望，某些無形的文化遺產，千萬別在政治糾葛中零落殆盡。